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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特之哑迷印
林乾良

辛亥岁暮,余得此印于鼓楼冷摊。白文四字:“志在铸石”。细省其词不驯,云铸金则可,从未见铸石之辞。再审其款,则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矣。印仅四字,而款则称“镌此八字”。遂以其印为后刻而置之。越数日得闲,携石趋韩府,求教于登安先生。先生一见此印,面上即泛出一种古怪之笑容。先问余,汝以为此印如何。余以上述两疑点告,先生大笑曰:“非也,汝误矣。此哑谜印也,非杰人与我,人皆莫之识矣。今印归于印迷之手,又持以问吾,真万幸也。” 欲知此印之奇特,先从边款谈起。款曰:“乱离以来,不晤杰人社长三载矣。顷读山阴贻书,知摩挲金石,清兴不减曩时。镌此八字,聊博一噱。庚辰夏,登安并记于五峰书院。”王杰人者,“字冷舟,浙江山阴(今绍兴)人,竹人弟,工画,精刻竹” (《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又据《容膝楼印话》:“昔年,(登安)先生与胞弟君左并山阴王杰人等,每于假日约往各藏家借器拓墨。如至高野侯、余绍宋等交好之家,每流连终日,拓声不绝。”可知,韩、王两人同属好古之金石家也,交谊甚笃。所谓“社长”,非有职位,仅为社友之尊称而已。此社,西泠印社也。然查《西泠印社志稿》,杰人未列名,其兄竹人(云)则名存。当年,韩师及王氏兄弟均常与西泠之会。因而在韩之心目中,二王固皆社长也。

庚辰即民国29年(1940),抗战后3年也。时韩师就职于省府,因杭州沦陷而内迁于永康。其时,兵荒马乱,令人悲怛。苦中作乐,好古之士唯有金石。韩师作此石以博王之一噱者,即在于哑谜。因志字可作士心,铸字可作寿金。故所谓八字者为:“士心志在寿金铸石”也。余再以铸石为质,韩师笑曰:“此印系满白文,即仿汉之铸印也。然不铸于铜,而铸于石也,复何疑焉!”五峰书院在浙江永康县东廿三里,宋时所建,著名学者如朱熹、陈亮等均曾讲学于是。抗战期间,韩师曾随浙江省府迁于五峰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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