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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与完美的追求
□ 张荣庆

王学岭跟张继将赴郑州举办书法联展,时间定在2006年12月2 日,地点是规模宏丽的河南省博物院。这个展览,系由中国书协和河南省文联主办,河南省书协协办,规格可谓不低。两人祖籍都在河南(学岭,商水人;张继,长葛人),且同是已入不惑之年的军旅重量级书家。所以,这个展览既是两人近年创作的一次成果展,也是一次回乡汇报展。
学岭是写帖的,张继是写碑的。两人艺术水准相当,风格面目迥异。在京城,我结交了包括他们两位在内的许多义气相投的年轻朋友,大家经常在一起玩。我知道他们两位都是办事很认真的人,他们为展览做了充分地准备。我相信朋友们会觉得这个展览是有份量、有看头的。因此,我首先要祝贺他们的展览圆满成功。

展览的同时,要出作品集, 一人一大本。时下出集子委人作序,已成惯例,两人亦未能免俗,张继请了刘恒,学岭则要我执笔。刘恒厉害,“下笔千言,倚马可待”,作序之类,更是驾轻就熟,所谓“张飞吃鸡子——小药丸一个”。然而此事之于不佞,则往往颇费心力,真个是老牛破车,又慢又差。好在与学岭彼此相知较深,想来也有些话可说,于是乎便凑成这篇不伦不类的东西。

学岭现在已是中国书协理事,还是全国青联委员。最近,他应《中国青年》杂志之约,书写了“影响中国青年的10O 句人生名言”,将在该杂志陆续刊登。《中国青年》2006年第19期刊发一篇记者访谈录,学岭讲了自己的学书经历和艺术追求等等。这篇访谈录的标题——《我下的是笨功夫写的是笨人字》,朴实无华,我觉得很有意思。

下面我就想由学书切入,拿学岭的情形和我自己的情形来做一比较:

学岭说他下的是笨功夫,我也没有找到通向成功的快捷方式。学岭说他是“笨人”,其实我看他是很聪明的,他的学书智力开发很早;我的情况则相反,学书上路很晚,我总以为自己才是真的笨。

我是1984年由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转至中国书协工作的。那时我根本不会写字。直至1989年,中国书协举办全国第四届书展,这回是国展首次评奖(选出50人,分三等;以后各届仍选50人,就不再分等了)。记得当时一等奖获得者如伦杰贤、王宝贵等,真是一举成名,大家非常关注。我写的一件大字行草六尺中堂,竞懵了一个三等奖。同年11月,在中国美术馆办了一次个展,反响也还不坏,虽然回想起来,展出的那些东西简直很不成样子。1992年,我的小行草作品,又分别在全国第四届中青年书展和第五届国展获奖。连续获奖固是事实,然而并不说明自己水平已经多么高,充其量不过学书刚刚入点门道而已。那时候,我已50多岁,生性之愚钝,学书领悟之迟迟,是明摆着的:而学岭当时才是一位不到30岁的小伙子,字已写得相当不错,能说不聪明吗?

好友刘洪彪曾撰文《转益多师——王学岭屡获大奖随想》(见《青少年书法报》2000年1月11日头版),谈及学岭先是投师欧阳中石先生,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开始与我有密切交往。这大体准确,但具体何时相识,我已记不清了。

从学岭方面说,他学书心切,可能以为又找到了一位可以求学问艺的老师;而我这边却以为,自己还在学习摸索当中,从此又多了一位志同道合的,可以与之切磋艺事、共同提高的书友,当然很是高兴。此时学岭已在欧阳先生门下完成首都师大第三期书法大专班的进修,他主要写汉隶和北碑。自从我们订交以后,学岭竞开始转向写帖了。我跟学岭虽然年龄相差20多岁,但学书则是站在同一起跑线的。所以我自己觉得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格硬要他怎么着,走什么路,悉由其自主决定。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转得很好。学岭写帖,上手快而且气息好。1993年全国第五届中青年书展,我是评委之一,故知道一点情况:学岭的一件“二王”一路行书作品进入获奖圈,惜因一个字缺了一笔,有评委指出便给拿下了。
此后,学岭继续在首都师大进修书法本科,直至完成研究生课程班的学习,练字的同时,学养增进不少。学岭大概认识到,唐人楷书、楷法最为完备,名家如林,森罗万象:把楷书写活写好,甚为不易。学岭则知难而进,潜心研求,几年工夫,大见成效。他的作品接连不断地在全国、全军和国际性重大展事、赛事中折桂(详见其艺术简历,不一一细列),其中一次是行草书,其余都是中楷或小楷。

在研习唐楷上,学岭得到严师欧阳先生之悉心点拨。唐代欧、虞、褚、颜、柳诸楷书大家的东西,学岭多曾留意与涉猎,然皆未曾很好地深入进去。欧阳先生乃要他重点花大力气吃透一个碑,以收举一反三、事半功倍之效。先生给他布置的这件东西就是《王居士砖塔铭》。

《王居士砖塔铭》,唐显庆三年(658)砖刻,结体宽博方整,法度谨严,面目近褚,书者敬客,名不甚显,但的确是高手。学岭遂遵照先生的安排,经过一段较长时间的刻苦临习,使他大尝甜头。楷书从而成为他书艺上登堂入室的绝活和“安身立命”之本。

学岭从小在农村长大,后入伍来到北京,一直供职于总参某重要部门。为人朴厚,守规矩,讲信用;工作干练,以扎实、细致见长。学岭对待写字,同他的为人品德和办事作风基本上是一致的。

学岭写楷书,他能把《王居士砖塔铭》吃透,靠的是什么呢?靠的就是他不为时风所囿,坐得住冷板凳,专心致志,别无旁鹜,不断地玩味、揣摩,不断地心摹手追,扎扎实实,一丝不苟,精雕细刻,力求完美的作风。

中国画有写意和工笔之分,都可达到很高的境界。学岭的书艺,大抵近似于后者。这,既是其特点,也当是其魅力所在罢。

学岭把自己身体力行的这套学书办法,叫做“笨功夫”。时下多有追风弄巧、急功近利之徒,他们绝对不愿意这么干。我看要想把字写好,这样的笨功夫是不可不下的。

学岭既能探得《王居士砖塔铭》之真髓,他当然也就有本领由此生发开去,不断汲取新的养份而使自己的羽翼日益丰满。近来他又猛攻虞世南《夫子庙堂碑》,一路顺风,独有心得。《夫子庙堂碑》,直接晋贤,融合南北,雍容典雅,号称虞书极致,今存西安碑林者有说是原刻的,山东城武者是摹刻,也很好。去年学岭依原大临此碑裱成一组四条屏(264×32cm×4),皇皇巨制,相当精美。他曾携至鞍山同其它作品一起展出,此件最为观者所激赏。欧阳中石、沈鹏、李铎三位先生分别为之题跋或题签,我亦附骥一跋。欧阳先生跋云:

文懿公虞世南,自随入唐,太宗称其德、直、博、文、书为五绝兼具。其书,自智永入羲、献,妙得其体。晚年于楷书,尤见工穆、恬静、肃雅,千秋照人。其《夫子庙堂碑》,读来令人肃然起敬,允为历史绝作。学书者辄以势逞为能,而不敢问津,可见知书决非易事。今见学岭原大手摹一通,工稳、沉静,极得永兴之神质。堂堂大作,浑如一气,足见学岭手静、力稳、心恬、气定,自是读书人之胸襟与意境也。谛视至再,遂题如
上。中石手识。

欧阳先生此跋可谓画龙点睛,把学岭的为书心态、功力、修养和水准都已说到,我也就不多费词了。

从先生的跋语中,我们也可以领略先生对其高足的充分认可和器重。

先生出于关爱,对学岭以及其它弟子在待人交友方面,要求是很严格的。

先生密切关注着学岭的成长,对于学岭与我来往的事,竟无异议。数年之后,即1997年年底,先生又以书信形式,引荐确认我与学岭的师友关系。先生对我的褒奖,有点过,只能视作鞭策和激励。我看这也未始不可以算作一段佳话吧,所以全文录出于下:

学岭贤棣如见。近闻棣荣获中青展头等大奖,礼应称祝。细读你字,深觉秀丽工整,然似乏活脱而凝重之态。为此,余愿你多向张荣庆先生请益,正所谓转益多师,以求恢宏也。

荣庆先生作书,斯文而健,工而俏拔,凝而酣畅。其学问灵秀,跃然纸上。尤其于史学、书论,过去曾与余共同编书,亦极见文采。今日书界,无论书风、文风、人风,皆可从之问学。是故深愿为贤弟荐此良师,谨以为引,想张先生亦不至见却也。

即颂

书文日进。

中石手泐 丁牛岁尾

学岭今才40岁出头,他以后的艺术发展空间还很大。欲求发展,还须要在什么上头继续努力?这对学岭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最近,承蒙中国书协领导的关照和信任,安排我参加了第二届中国书法“兰亭奖”艺术奖的评选工作。之后,《书法导报》要我谈点感想,我凑了几百字交卷,其中结合自身及目前书坛创作状况,讲了一点个人看法,意思是这样:
我是写帖的。自知智商太低,无本事创新,乃极力入古。但总觉得写出来的东西,无法与古人比,差得太远。何故?找来找去,不外两点:一是功力不足,二是学养欠缺。

综观当今书坛号称创作上最活跃的力量——中青年朋友们,我觉得他们的情况比我强也强不了多少。
此次“兰亭奖”评选当中,看到许多入展作者和获奖作者的作品,确实精彩,但细细品味,还是觉得嫩,所以仍不能改变我的看法。

解决的办法无他——戒除自满和浮躁,在“字内功”和“字外功”上老老实实继续补课为是。

基于以上认识,学岭固已是中青年书家中之佼佼者,但跟我一样,还都面临着这样一个继续补课的问题。

补课,就必须想办法深入进去。师法古人,技法(结法、笔法、墨法、章法)须要千锤百炼,高度纯熟,须要着重培养锻铸技法运用上的综合变通能力。还要多读书,不断加深学养,提高创作的艺术品位。真正深入进去,非常不易。谁能做到,谁就能站住。学岭尝言60岁前不定面目,可知其宏远抱负。

前程无量,学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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