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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的风范——拜见启功先生侧记
□ 陈云金

6月,已是烈日炎炎的季节。我怀着久久渴望的心愿,专程进京拜见了当今书法界的泰斗——启功大师。

是日晚上9时,我叩开了启老的家门。来开门的正是启功老师。当我说明来意并告知我是江西宁都人时,启老祥和而又热情地拉住我的手引我进屋让坐,口中连连说:“呵,你是宁都人,宁都是魏禧的故乡。欢迎,欢迎。”魏禧是宁都易堂九子之首,与河南侯方域、安徽汪婉合称清初全国三大散文家,也有“北侯南魏”之称。一听到启老谈起魏禧,我一下子就觉得亲近起来,并开始拉开了话题。“魏禧是著名的散文家,他兄弟三人都在翠微易堂结庐讲学,影响很大。”启老说。我当时则把魏禧三兄弟错记成三父子,启老忙更正道:“不对,是三兄弟,魏祥最大,魏禧第二,魏礼最小。”听后,我不禁脸红起来,惭愧不已,自己是魏禧的同乡,却不知道魏禧的身世。而启老却并不在意;继续谈论起江西来:“江西是个好地方,入杰地灵,自古都有良好的文化艺术传统。”说到这里,他突然问我:“听说南昌的藤王阁已经修建了?”我忙答道:“是的,现在藤王阁已经焕然一新,吸引了许多游人。”启老听到藤王阁真的得到重修的消息,特别高兴,他很有感触地说:“藤王阁是江南名楼,唐代王勃在那里留下了千古绝句。”说着就背起了《藤王阁序》,“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听着启老这么熟练的记忆,我心中暗暗吃惊。接着,我们从藤王阁谈到了郁孤台,又从郁孤台谈到了辛弃疾的《菩萨蛮》,此时,我跟着启老又背起了这首千古绝作:“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夜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背完后,启老举起大拇指,连声说:“好词,好词。”是啊,多好的词啊!她穿越了历史的时空,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文人墨客,久经不衰。我是一个江西人,一个赣南人,更为自己身处拥有如此深厚文化氛围之地而骄傲。

启老是当今书坛的泰斗,其书法超尘脱俗,至纯至真,独树一格,为世人折服。我们的话题自然又谈到了书画艺术。但他谈的更多是江西的傅抱石、黄秋圆、陶博吾等。说到陶老,我说:“陶老的发现得感谢您,不然,他不知还要埋没多少年。”我们还清楚地记得,1989年,·陶博吾诗抄书展”在北京中国美术馆展出,启功看了展览作品,连连称“好”,并对其作品三鞠躬,陶博吾从此名声鹊起。提起此事,启老却连连摇头:“不,不,是陶先生的字写得好。”接着,他还饶有兴趣地给我讲了江西籍国民党将领张继冒充唐代同姓同名的诗人张继写碑又倒碑的故事……

启老的通古博今不仅使我惊叹,他那谦虚的学者风范更让我折服。他出版的书法字帖大多数都以“求教”面世。当我一谈起他的书法,启老就说:“我的字写得不好,现在人们抬得我越高,我心里就越着急,实在是不能向大家交待。”他还拿出他亲自签上自己名字的论书著作(论书绝句)送给我,并在我准备好的册页上为我留言:“古不乖时,今不同弊,孙虔礼语。一九九九.六,八,书奉云金先生指正。启功学书。”我想,启老的留言,正反应了他的艺术观,同时也寓意着他对年轻一代的期望。学习书法最可贵的一点就在于既能继承历史传统,又不背离时代潮流;既能追求当今风尚,又不混同他人的弊俗,惟有如此,书法艺术才能不断发展。

时针不知不觉指向了晚上十点半,启老与我合影后,我启身道别,启老亲自送我到门口,并说:“感谢你来看我,欢迎您来做客。”“谢谢您,尊敬的启老,我一定再来看您厂离开启老的家,夜已深,我独自在北师大的绿茵道上走着,一阵微风吹过,送来缕缕清香。我想,我们年轻的一代最缺少的是什么呢?最需要的又是什么呢?遗憾的是,在返程的车上,我的相机连同胶卷一起被该死的小偷偷去了,这该死的小偷自然不知我照片的珍贵,这里记录的可是尸位年轻人和一位历史性艺术老人交往的缩影啊!照片没有了,但启老的风范却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中,他的儒雅、他的谦虚、他的教诲……将永远激励着我,使我不敢停步,不敢懒惰,不敢华而不实,而是要脚踏实地地去追求艺术和人生的真谛!

——摘自《书法导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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