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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者悲欣杂俎
● 曾如影

书法人的悲哀与书法的展览多多少少都有一定的关联,为了书法江湖的唯一“科举”,年年展览,展展投……但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是多数人。值得吗?也不完全没有,不少人也从这种竞技运动中取得了一定的进步。但更多的人从展览文化中误解了书法,以为书法可以光宗耀祖,可以是赚大钱的好职业,习惯性地碰得一脸子灰还是能够义无反顾勇敢地爬起来,继续向前进向前进……说到底还是没找准位置,我们只是想写好字的人,仅是想从写字中找到乐趣的人,书法可以赚钱那只是一种童话故事,或许你穷一生的努力,你的书法也赚不到看几次看展览的路费。书法就是这样的尴尬——我们只是帮衬,形成了书法的大氛围,能够有机会赚银子的只是那些头头们。

定位决定心态。一个人不能因为敢于拿毛笔写几个大字就觉得与别人不一样,或者说想通过笔杆子赚个满钵……心态决定你的行为。一个书法人的欣与悲,首先是由心态决定的,与环境没有绝对的关系。作为一般的书法人,你就是平凡的老百姓。而且可以这么说,一般的书法人赚钱的“社会技能”逊于常人。我们在现实的生活里如何来协调生活的书法与书法的生活?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与做法。

书法是一种乐趣,或许说你觉得这种想法很理想化,是啊,每个人都不可能脱离现实的名利问题。但其中的轻重要明辨出一二出来才行——忙了累了,书法可以搁置;闲了,兴趣来了,涂写上几个小时……书法其实很简单,时人的生活节奏,应该是做不到天天日课,但能够坚持就是胜利。书法嘛,简单到只是别人的麻将、KTV、桑拿的时间,如此而已。

书法只能是精神享受,如果把书法当是一种赚钱的工具,或者希望它成为一种赚钱的算途径,可能会走得很累。入国展也好,加入了协会也好,这只能是证明能力的方式之一,千万不能把这些标准假设成为可以谋生的方法。现实生活中,能够以书法来生活的人,除了个别的书法官员,真正的职业书法家也是寥寥无几。所以说,定位特别的重要。
以我个人为例,再拮据的生活也没有影响到我玩书法的兴趣,因为爱所以爱,其他的一些所谓的条件都是次要的了——与妻儿租住在深圳的一间十来平方米的空间里,一张床垫除外,余下的位置就是稍大于四尺宣纸大小的“地面书案”了。废纸一铺,蹲在地板上涂写个云里雾里,不亦乐乎……这样的坚持不会有现成的钱子产生啊,但我还是乐此不疲。喜欢与热爱的区别也在于此。

书法就是书法,没有太多的社会功能。书法人就是写好汉字的人而已,写好汉字并不是就可以与众不同了。玩书法的人一般都很穷,这是现实。书法人一般都很笨,笨到只会写汉字,笨到只会受老婆大人批评“写字的不如一个泥水匠”,在社会现实里真有点窝囊,但书法人一拿起这支毛锥,比谁都牛B。

也可能是社会的俗眼里书法就是可以赚钱的。入展了得奖了,旁人就会问你,得了多少奖金啊?——有吗?中国书协主办的展览也不过是三五百块银子,你为了这个展览写了多少纸张笔墨啊?花了多少精力啊?这些是旁人不了解的。
达到了一定的创作水平,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无偿索要作品者亦众,心里嘛也不爽——十年寒窗的精神产品啊,怎么就不懂尊重?尊重的方式必须是通过人民币来体现呗。但人家就不这样认你这个理啊,不就写几个字嘛,幼儿园的小朋友不也会?是啊,中国人都会写汉字。写几个靓字有什么可以牛B的?跟你要张字是给你最大的尊重,仅此而已。尊重你不一定要通过货币来实现,社会现实如此。

近年来,美术院校的书法专业不断地扩招,书法专业学生同样也走不出“毕业即失业”的社会现实。专业的书法人才想做一个职业的书法人嘛,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喽。如是,更多的只好归隐于居民住宅区里搞起书法培训班,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乎——自己“堕落”到书法的迷茫状态不能警醒,还主动扩大书法阵营,诱导更多的懵憧少年走进这个迷魂阵,沦落于书法,仅仅是为了赚取你那点破生活费乎!真有点变相传销的方式。还好,清醒的人还是意识到了,如果是为了生活,绝对不能走上书法之路。

某君讲了这么一个真实故事:“在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河南有位作者,家在农村,老婆辛苦喂养了一头猪,为了参加国展,某天上午猪卖掉之后,下午该书家就把卖猪的所有钱用来买宣纸了,然后花了半天时间把宣纸写完了。”不管一头猪对于那个时候的一个农村家庭来说是怎样的概念,但这位仁兄的态度还是值得肯定,为了这次展览豪赌上了——还好,入展了得奖了。如果命运的轨迹不是这样子呢——卖了猪,买了纸,入不了展。真要这样折腾上几回,老婆大人还愿意卖猪吗?每届展览时都有猪可以卖吗?就为了这个所谓的“科第”把家里的血本都押上吗?

如果把书法的名利功能看得太重了,书法的投入与书法的收益距离会越来越大。当理想与现实太遥远了,失望值也就会越来越大。还是以平常心面对为好——书法就是别人的庸俗娱乐时间。书法很实在,书法开辟不了高质量的物质生活,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完全可以享受到常人永远也体会不到的笔下乐颠颠的感觉。

书者,冷暖欣悲自知。

转自《青少年书法报》2008年8月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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