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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花
□ 胡秋萍

天地有大美而无言,万物有大美也无需证明。相形之下,唯有失语而无从释怀。

在我家院子的花坛里,有种草样的花,有人叫她三叶花,因为她每一根茎上只有三片叶子;也有人叫她地草花,她就像草一样是土地的棉被;为此我专门请教了花农,得知她有一个很鲜亮的名字——太阳花。

太阳花是一种平民花,她活得极平凡,平凡的像随处可见的小草,随生随枯。她活得极顽强,从春到夏到秋到冬,不声不响,自自然然,平平常常,每天迎着太阳的升起,微小的花瓣伸展着细腻的腰身、怒放着笑容、灿烂着生命的本真。每天她随着太阳的降落,纤弱的花瓣自然收敛把花蕊裹在核心里,像一把合起来的小伞。如此这般每日随太阳有规律无保留地收放自己,向天地万物奉献着卑微生命中那一丝轻盈的美丽,柔弱而平静地守护着自己无价的鲜活。

我每天早晚散步时从她身边走过,忍不住停下脚步蹲下来细细观赏这尤物一般的精灵。看着她无声而澄澈地绽放着自己,她细细弱弱超凡脱俗的美丽,让我震惊,她灵透里流淌的活泼让我爱怜,她执着于日复一日收放的生命状态,让我内省。也许她的弱小卑微就是她的命,洋溢着欢快着的生之美好就是她的性。每天随太阳的起升而绽放,降落而收敛着自己,则是她应遵循的道。凡万物皆有道。也许正因为她的弱小卑微使得她活得本真而轻扬。也许因了她的灵巧才能轻松地收放自我,享受天地赐予万物的大自在。恰恰是她自在的轻盈,恰恰是她本能的勤勉,引发了我关于人类生命的反观。

太阳花是一丛丛地生长的,她还高贵不到能成为独立的一株。她紧贴地面,身高不足 5 厘米,每一根纤细茎杆的顶部都顶着三片相环着的叶子,许多根叶子的中间有几个茎上长着一朵朵五片花瓣相环的小花。花的颜色是略带淡粉的浅紫,花的中间是细细碎碎淡黄色的花蕊。简洁、鲜艳、灵透,在微风的爱慕里,灵动地摇曳着自己简单平凡的幸福,在细雨的柔情和浸润里,澄莹着她超尘脱俗亮丽,在她的眉目中,你看不到任何前生和今世的愁怨,在她的玉立与柔韧胸怀中,潜藏着的是不二法门的智慧。她活得那么澄明,那么本真。

我感动于她的本真。

能活得本真的人,一定是有禅心和定力的人。她无须刻意,更无须证明,也不会因“人不知而愠”。这是一种淡定,淡定面对生的本身,也是一种超越,超越生与死的困惑,更是一种境界,境界在于飘逝即永恒的大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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